恩豪

九辫

(一发完,非现实向,本故事纯属虚构。本故事纯属虚构。本故事纯属虚构。勿上升真人,勿上升真人,勿上升真人。长篇。)稍虐。


“家国天下”


一九一八年,戊午年,正值乱世,晦气丛生,阴阳颠倒,百鬼夜行。




寂静的街道,穿着乱七八糟军服的大兵,正背着抢晃晃悠悠的走着,时不时放几个荤段子,大笑起来。



“哈哈哈哈,街转口那家妓院,那些女人真是……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?”



“你是想说,欲罢不能吧?”“噢,对对,就这个词儿,你说说,有学问就是不一样。”



几个大兵正哈哈笑着呢,迎面赶街上走来要打家儿收摊的老汉,看见他们就挑着担子远远的绕道儿。



那些个大兵几个对视了一眼,上前就围住了那个老汉。



老汉放下身上的担子,擦了擦额上的汗。那袖口都破的不成样子,身上的衣服也打了好几处补丁,黑的黄的,不伦不类。



他的皮肤黝黑,脊背微微有些驼,还是躬下身子,笑得讨好“军爷,有什么事吗?”他眼角的皱纹深深层层,面上浅浅覆了一层灰,咧了一嘴黄牙。



那几个大兵有些嫌恶的摆摆手,让他离远些。一个大兵用手指捻起了篓子上盖的一层粗布,眼睛瞥了眼篓子里的菜。



“呦,今儿卖的不少呀。”大兵放下粗布,在自个儿那身“军服”上擦了擦。



“哎哎,今儿没卖多少,不好做。”老汉附和的笑道。



“今儿该交管理费了。”那挺斯文一大兵对那老汉讲道。老汉又讨好的笑道“军爷,今儿真没卖多少,您行行好。”



几个大兵抬脚就要踩篓子。老汉推开菜篓子,直接给跪下了“军爷,别,别……”



那几个大兵就把脚往他身上给踩了去。老汉一声不吭,在那里讨饶。



“军爷,您行行好,我家里边儿还有生病的老婆子,要吃药看郎中,您行行好。”老汉带着哭腔,一边护着那两个菜篓子,一边又伏低做小的讨饶。



这叫什么事儿啊。



“算了算了,今儿就算了,滚吧。”长得斯文的大兵啐了一口痰 对着老汉骂道。



老汉连连道谢,挑着菜篓子就跑。




“老李,你干嘛呢这是。”旁边那大兵挺不满意的瞪他一眼。那斯文的大兵笑得恶“家里还有个女儿呢,可好看了,到时候交不出来钱……”



几个大兵又是笑做一团,寂静的街道瞬时喧闹起来,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



恶心,真恶心。



杨九郎的汽车从旁边过,皱了皱眉头。手里的金丝手帕又捂了捂嘴,嫌恶得很,把手帕从车窗口给甩出去了。


杨九郎闭上眼睛,想把刚刚那副恶心的画面从脑子里剔除,不然,今儿晚饭算是别吃了。



深呼吸了几下,平静了剧烈起伏的胸口,杨九郎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,才堪堪把那副画面给踹出去。



他实在是见不得得很。



坐前排的小蒙小声道“九爷?”杨九郎没答话,只是静静的闭目养神。额上隐隐跳动的青筋,表示九爷十分不开心,这会儿子哪点事做不好,就是找死呢。



小蒙闭了嘴,没在言语。转过头去,跟司机耳语几句,车就开回了宅子。




杨九郎是黑道太子。奉城是东三省的主要省会,其中有两大黑派,一支以郭德纲为首的德派。这当家人,神龙见首不见尾,多数以其子郭麒麟为代管执行。



另一支则是以杨九郎的父亲为首的和派,老爷子常年走访中国,对于此间国运,深感担忧。也不管事儿了,除去重大事项,都由子杨九郎代管。



德派与和派井水不犯河水,两派甚至谈得上至交。逢年过节的,都是会去串串门子,说说当下的事情。



“九爷,到家了。”灯火通明的杨公馆。小蒙轻轻喊了一声,杨九郎这会儿总算缓过来了,下了车,又扭头过去对小蒙交代“……”小蒙先一步开口“我知道,您是想让我给安排安排,把那家人给搬离奉城,再多给些钱。”



杨九郎点点头“快些去办吧,越远越好。”对于这些事,杨九郎也只能看见了,给帮个忙什么的,毕竟全中国人都这样水深火热,能顾到的,又有多少?



“九郎哥,怎么那么沉重啊”杨九郎抬眼看向声音的来源,点点头道“麒麟呐”



郭麒麟笑笑,挤过来他身前儿。“哎,是我。”杨九郎走进宅子去,“今儿怎么想得起过来?”他把情绪给收起来,招呼着郭麒麟。



“还不是我那小舅舅闹的”郭麒麟揉揉眉心,十分疲惫。杨九郎倒是很少见他这模样,不免起了心思“你什么时候有个舅舅了,我都不知道呢。”



“是我妈的弟弟啦,大不了几岁。”



杨九郎点点头,没再追问。郭麒麟看他九郎哥不高兴的模样,小心翼翼的道“哥哥,你怎么啦?这样不高兴?”



杨九郎愣了愣,郭麒麟已经很少这样叫自己了,他嫌害臊,稚得很,怕是真担心他这生气。



他真的是鲜少生气的。



他也不再瞒着“路上碰见了几个兵痞,恶心的紧。”郭麒麟点点头,手里把玩着一把折扇漫不经心的问道“哪条街上的呀?”



“钵盂那头的”杨九郎掐掐眉心。“噢,是这个呀。”郭麒麟又应道。“好了哥哥,快去休息吧,让小蒙给你准备准备晚饭,吃完了去休息吧。”



杨九郎摆摆手“不了,吃不下,我这儿难受呢。”杨九郎朝着楼上走,似乎是想到什么似的,又停下来,对着郭麒麟道“麒麟呐,你坐一会儿,让管家给你安排晚饭,吃完了想在这儿就睡。”



杨九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。郭麒麟心里火气可大了去了。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,唤过来一个人,低声几句,那人就出门去了。



“我想吃甜糕。”郭麒麟说道。管家应了声“是,给您做餐前点心。”



郭麒麟眼里闪过一缕凶光,厨娘唤了声“少爷”他又笑嘻嘻的从厨娘手里端过一碗绿豆汤。这三伏盛夏的,可不得喝碗绿豆汤嘛。



端着汤,就往楼上跑,生怕汤给不新鲜了似的。“九郎哥?”郭麒麟轻轻扣了扣门,只听见里边儿一声“嗯”的答复,他就开门进去了。



“喝碗绿豆汤吧,会好受些。”郭麒麟把门又轻轻带上,转过身来才发觉屋子里暗得很。只留着一盏灯,杨九郎正坐那儿看书。



郭麒麟端盘过去,皱皱眉头“哥,喝了就快休息吧”杨九郎轻轻点点头“嗯,快下去吃饭吧,不是说要吃甜糕,这会儿子都好了。”



郭麒麟放下端盘,沉默良久,才又笑嘻嘻的道“那哥你记得喝,我先下去啦。今儿就不在这儿住啦。”



杨九郎转过头来,对着郭麒麟笑着点了点头。



郭麒麟又笑了笑,才转身出去带上了门。门落上锁那一刻,郭麒麟的神色就变了。



他坐在餐桌前一口口吃着甜糕,刚刚被唤出去那人小跑着回来了。“找到了。”



郭麒麟把甜糕塞进嘴里,含糊不清的答道“知道了,走。”说罢就要起身。管家忙拦“少爷,您先把饭吃喽。”



郭麒麟对他笑道“没事儿,麻烦您给准备那么多菜了。”管家躬了躬身子“快吃饭吧,您这不吃饭,一会儿九爷知道了,可又要说您了。”



郭麒麟点点头,坐下来,拿起碗筷,细嚼慢咽的。扒拉完最后一口饭,接过五海递过来的手帕,擦了擦嘴,就和管家道谢,起身去了。



郭麒麟冷眼看着面前这些个大兵,火气直接要登顶了。就是他们害得九郎哥不高兴,晚饭也吃不下,还难受。



郭麒麟眼里闪过狠毒,“死的,慢点儿。”五海当然知道主子的意思。



“是。”



折腾了半夜,郭麒麟才照着月光回的家。得,忘了小舅舅那茬儿了。他此刻想仰天长啸。



小舅舅名唤张云雷,一副刀削斧凿的好皮囊,眼眸里散星辰,似大海。父亲疼他,比疼自己亲儿子还狠,唉,谁让人打小就在跟前儿呢。郭麒麟有些吃味的撇撇嘴。



不过,小舅舅挺疼自己。小舅舅疼自己=父亲疼小舅舅=小舅舅和父亲都疼自己。郭麒麟在心里悄悄欢呼了声。挺高兴。



这两天闹着去什么陆军讲武堂,要当军为国家。这年月,几个军阀还都不确定能不能合一起呢,那舅舅又是为谁当军?舅舅未免想得有些纯真。郭麒麟又是叹了一口气,又揉揉发涩的眼睛,躺回床上,得,明儿说吧。



次日,郭麒麟就被五海给喊醒了“少爷,起床了,今儿……。”郭麒麟狠狠瞪他一眼,扯过被子,继续睡起来。“少爷,您小舅舅……”郭麒麟“噌”一下跳起来,心想脑抽了是不是,怎么差点又给忘了,这边又是穿衣洗漱,五海还没来得及喊他,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,急急就去了奉城陆军讲武堂。



奉城的陆军讲武堂,是这东三省最快开展的讲武堂,师资雄厚,为了这个,奉系张作霖,可花了不少心思。又是请人家外边儿留学回来,有些经验的军官过来教授,又是给进枪支军械的。



赶到门口,郭麒麟差点给急死,小舅舅人呢?在门口乱转啊,东张西望,好几次,那讲武堂门口的兵都快给他抓起来了。




拖人打听,得,今儿算是白来了。他这是睡糊涂了,哪天日子是哪天都不知道了。转过头就咬牙切齿的“五海。”




“哎,主子,我是想提醒您,今儿不是,我想喊您来着,谁知道这么急匆匆的,快回去吃早饭吧,一会儿九爷又得说我。”五海悄默声就把杨九郎拿出来挡茬儿。



郭麒麟气愤的哼一声,坐回车上去了。回到宅子里,郭麒麟就看见小舅舅张云雷穿一身黑色的西服,正坐那儿听收音机呢。



“张云雷”嗬!不小舅舅吗?张云雷点点头,算应他一声。郭麒麟很少喊张云雷舅舅,除非有事儿。



“我还以为你早早儿就去了,没成想,记错日子了。”张云雷没应答,郭麒麟就拉他起身,往餐桌旁走去。待张云雷在坐儿上坐好,郭麒麟才拉开一旁的椅子,在他下首坐儿。



差不多的,早饭给抬上来了。张云雷动筷子了,郭麒麟才拿过放眼前儿的甜糕,咬了一口,甜滋滋的笑了。



“你怎么,像个小孩儿似的。”张云雷见他这模样,就调笑了几句。“我哪里有。”郭麒麟鼓鼓囊囊的腮帮子,看起来更可爱了。一十有五的娃娃,可不是孩子嘛。



张云雷细细思索了一番,“你怎么啦,今天好像很不高兴”郭麒麟觑他神色,问道。“无事,我只是又听见了,南方那些个兵痞欺负人的事儿。”张云雷摆摆手。郭麒麟不假思索的就说道“你怎么跟九郎哥一个样儿。”



“杨九郎?和派那个?”张云雷倒是挺惊,那不是黑道太子嘛?有这功夫关心这个?郭麒麟又拿起一块甜糕来“是呀是呀,你回来得时间少,遇见的机会也少,九郎哥都是给兵痞打一顿,再让被欺负那家人离得远远儿的,给钱。”



不怪人张云雷问杨九郎,张云雷打小跟在郭父身前儿,他十五那年乱得很,郭德纲就把张云雷送出国去了一段时间,今年他二十了,才给接回来的。郭麒麟是就一直养在杨父身前儿。



“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~”郭麒麟吃完最后一口甜糕,又兴冲冲的让五海给自己来了一杯牛奶。



“再吃,胖死你”张云雷幽幽的说了那么一句。郭麒麟哼一声,没理他。



郭麒麟说的介绍他和杨九郎认识,到底还是来得及实现,张云雷就入了讲武堂,三年的风霜雨雪,把张云雷打磨的更加坚韧,也愈加冷漠。



见到杨九郎的那年,是一九二一年。杨九郎戴着副墨镜,不动声色的站在讲武堂大门口。来人报说有人找他。“您是?”张云雷迟疑道。杨九郎摘下墨镜,眼睛扫他一眼。“杨九郎”张云雷这边都憋笑呢。这眼睛,也太小了吧。杨小瞎,小眼巴查。心里边有了许多个不地道的外号称呼。



这人什么毛病?杨九郎疑惑。



“麒麟让我来的,给你送东西,他有些事儿要忙。”杨九郎边说边提溜着手里的点心。张云雷接过,笑了笑“臭小子,还挺会。”他是高兴的,不知道是为了手里的点心高兴,还是觉得面前的人高兴,说不上来。



杨九郎点点头,“那我走了。”张云雷顺嘴就道“知道了,杨小瞎。”空气突然凝固了,杨九郎斜眼瞅他“你说什么呢”张云雷一忍再忍,实在忍不住了,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。



“你别拿小眼睛瞅我,太好笑了。”张云雷捧着肚子就大笑起来。




俩人就那么,第一次见面。后面杨九郎回回给他送东西,这送着送着,俩人就熟络起来了。




在街角开着蔷薇的小摊儿,青石布满的小道儿上,酒香萦绕的巷子里,都遍布了他俩的足迹。



雨滴浸润在夜色里,那年,张云雷荣升旅长,在冒着热气的馄饨摊儿上,二人饮酒共醉,张云雷透过氤氲的热气,望见杨九郎眼里翻涌的爱意。张云雷心内警铃大作,他揉揉发酸的眼睛,又灌了几杯酒下肚。


熟着熟着,就生出感情来了。



杨九郎用手指捏了捏张云雷的鼻子。他以为他不知道,他喜欢他。这般亲密的动作,也找着机会就做。

不经意的搂一下腰,指尖掀掀张云雷耳畔的发丝,就笑得跟什么似的。



杨九郎也不知道呀,张云雷聪明得很。一个揣明白装糊涂,一个,不知边儿的摸索。



家国未定,儿女情长,便随他去吧。



张云雷在不经意间,开始躲着杨九郎了,以前杨九郎都是找着借口,回回给他送东西,这几日,张云雷说军中事务繁忙,闭门不见他,杨九郎也就信了。



他说什么,他都信。



初秋清晨,奉城上空覆了一层薄薄的雾,黄包车车夫的铃铛响起清脆的铃音,街上三三两两有些摆摊儿的商贩,行人裹了裹身上的大衣,奉城的秋天,还是寒冷得很。



伤寒感冒,最要命了。



杨九郎早早的立在了驻奉城八十三旅门口,怀里严严实实捂着张云雷最爱的烤鸭,眸里淡淡的泛出些喜意。



张云雷掀开窗帘,把目光投射到杨九郎身上,愈加复杂。王副官觑他面色,问道“旅长,这次……?”



张云雷揉揉鼻梁,“军中事务繁忙,不便接待九爷。”顿了顿,又附句“天儿冷,带件儿大氅。”



杨九郎黑色的大褂上布满了细细的雨丝,他立在那儿,仿佛石像一般。见王副官出来,他心里泛起了丝丝苦意。



王副官给他披上了大氅,“初秋清冷,九爷珍重身体。旅长军务繁忙,不便接待九爷。”杨九郎转头望向身后的窗口,无人。



杨九郎对着王副官轻轻点头,又把怀里捂了许久的烤鸭塞给王副官。指尖抹了抹大褂上的雨丝,凉意颤得他心惊。



汽车消失在蒙蒙细雨中,王副官又抬头看向了窗户,张云雷正望向呢。



痴儿。



奉城的天连日来布满乌云,大雨瓢泼,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。



杨九郎已多日未去找张云雷,张云雷想,忘了也好。



今日张云雷出街,正逢瓢泼大雨。他出了军营的大门,与王副官说了些军营的琐事,转头便看见杨九郎撑着伞,在对街看着他。



他穿的单薄,在大雨中仿佛一叶浮萍,随风飘荡。张云雷快步走过去,把身上的披风给他系上,有些不悦道“你干嘛呢?这么冷的天儿,找死?”



杨九郎看着他,道“你这几天干嘛去了。”张云雷感到一阵心虚,却仍挺直了身子,目光冷淡道“军中事务繁忙。”



杨九郎苦笑一声,又道“我就算再愚钝,也不会看不出来,你在躲着我。”



张云雷愣了愣,“九郎……”



杨九郎抬起手,示意他停下“我喜欢你”目光缱绻而温柔,冰凉的手掌试探般的去抓张云雷的手,张云雷躲过去,杨九郎的手就僵在那里。



张云雷讷讷开口,有些抱歉道“对不起,九郎……”



杨九郎嗤笑一声,离了街口。也离了奉城,与麒麟的来信中,偶尔会询问张云雷的消息。



再知道张云雷的消息时,已经是两年后,一九二五年。



他更加的意气风发,也更加的冷漠。张云雷见他,似是十分惊喜,眼里不住地泛出喜意,周围冷漠压抑的气息,也缓和了许多。



“九郎。”他的眼眸亮晶晶的,很是欢喜。杨九郎嘴角绽出温柔的笑。“嗯”


杨九郎想,杨九郎,你完了。


他错了,他以为离了奉城,离了张云雷远远的,就不会想念了,两年来他是如何的疯狂。



他自己都数不清了。



从他张云雷出现那一刻,杨九郎的眼神就没离过他,算了吧,爱就爱了,管他天王老子呢



死乞白咧的,天天糊着张云雷。得,九爷这是不要脸了。



张云雷不知怎么想的,愣是同意了这块儿牛皮糖粘着他。



天下动乱,各派层出。共产党逐渐走近人民的视线。恩师去世,奉城大乱,内斗争派,张云雷身心俱疲,他思来想去,终究是弃了军阀,投身于革命。



此间,德派和派两大黑派,全力保张云雷撤于奉城。



每次张云雷外出打仗,杨九郎总不放心的跟他一起,眼前灰头土脸,伤痕累累的人,杨九郎就总心疼他投错党派。



张云雷每次都是狠狠瞪他一眼又语重心长的和他讲道理,成,因为是张云雷,杨九郎给认了。



张云雷牺牲了。









这天,他和杨九郎分开作战,敌军山穷水尽时,朝杨九郎扔了颗手雷,张云雷一边大喊“趴下”一边跑向杨九郎,以身躯挡那颗手雷。



杨九郎没反应过来呢,张云雷就直挺挺的倒在血泊里。他整个人都颤得紧,就在旁边呆呆的。“张云雷……”



张云雷传来低弱的声音“九郎……”



杨九郎连滚带爬的过去,把张云雷轻轻给翻起来,看着他被炸得血肉模糊的肚子。



“张云雷,云雷……”杨九郎一遍遍的喊他,张云雷扯出一个难看的笑“哎,九郎。”



“你别死,云雷,我带你去吃,去吃烤鸭,去吃,甜糕……”杨九郎的眼泪滴落下来,打湿了张云雷胸前的红巾。



“你别死,别死……”他一遍遍低声对张云雷说,不住的亲吻他的额头,声嘶力竭的喊医生。



张云雷的脸色苍白,一口血就喷出来。不断咳嗽着,看着十分痛苦。



杨九郎就擦着他嘴角不断溢出的血珠。“张云雷!”他发狠似的,搂紧了张云雷,仿佛要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。



张云雷用手虚虚的拍了他两下,有些勉强的笑了笑“你要,好好活着,投身革命……”



杨九郎眼睛通红,“我们一起,我们一起……”








张云雷恋恋不舍的看了他一眼,“真是舍不得呢,我的,九郎……”手指抬起来,绘了绘他的眉眼。杨九郎紧紧握住他的手,最终还是无力的滑落。










“啊,张云雷!”他的哀声遍布四野,所有人都为之动容。










他明白的,张云雷也爱他,怎么到死,都不愿意明说一句?噢,这个人啊,从来都是这样,不会让别人为他愧疚自责。









就是明白的晚了,杨九郎才更痛苦。





他最痛苦。









杨九郎疯了,大家都说。他抱着张云雷的尸体不撒手,抱着他的尸体在河边哭了一夜。我们无法想象,这个男人,心里有多么绝望。






到了第二天,杨九郎成了张云雷。杀伐决断,平静冷漠。











你走后,我活成了你的样子。

















一过经年。













在一次与日军的对战中,杨九郎所带领的八路军十旅九团,围剿了日军大将,山本将军。他自己也在这个战役中,受伤身亡。大家心照不宣的,把杨九郎于张云雷合葬。









杨九郎胸口被打了几个枪眼子,肚子上插了把刺刀。他无力的躺在小土坡上,看着我军因他受伤杀红眼的模样,把日军打的节节败退。














他努力抬头,看了眼迎风飞舞的党旗。觉得,挺好的。但是,觉得好累呀。












恍惚间,他看见张云雷打着把油纸伞,迎着艳阳,向他走过来,把手递下来,对他笑得开怀“走啦,杨小瞎。”











杨九郎觉得身轻如燕,把手递上去,弹起来,接过张云雷手中的油纸伞,一起向着那条开着蔷薇花的小摊儿,布满青石的小道儿,走了去。








越走越远,十指相扣。









——完——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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